（祁苏）盈亏
*配合张信哲《白月光》食用风味更佳。
一、新
萧景禹第一次见到林殊时，林殊还是在襁褓中的婴儿。那时候他七岁多了，正是淘气的年纪。看着自己这个表弟在姑母怀中睡得香甜，忍不住拿自己胖胖的手指戳了戳他如苹果般红通通的脸颊。
小婴孩竟被他弄醒了，结果宸妃说了萧景禹一顿，不过后来他只记得那小孩明亮得让星月无光的黑眸。
二、蛾眉
萧景禹见过很多聪明人。可聪明人大多内敛，又或世故，唯有林殊有着那么一股张狂的灵气，虽只一人，其勃勃生机却如星火燎原。
林殊见过很多得人心的人。可得人心的人大多深沉，又或精于计算，唯有萧景禹是天生的领袖，无需刻意，便让人愿生死相随。
而极其出色的人总是互相吸引。
三、上弦
萧景禹在祁王府得到消息后，便拿了酒独坐院中自酌，铺卷研墨。
明月如钩，恰似少年将军手中朱弓。
“雪夜薄甲，逐敌千里”短短八字，萧景禹却可以手中丹青描摹得栩栩如生。
那般轻狂肆意，那般夺目张扬，世间唯有一人。
举杯邀明月，当浮一大白。
四、望
林殊在金陵留了两月，便又要前赴北疆。出发前一夜，林殊翻了祁王府的墙，只见萧景禹正独坐院中。
这是两人的习惯，林殊出征之前、回京以后，都会在此月下对酌。
这次萧景禹拿的是照殿红，酒力极猛。两人共饮一壶以后已有微醺之意，林殊戴着赤焰银环的左手托着腮，问道：“景禹哥，你喜欢那一种月相？”
萧景禹仰首望着天上圆月，笑道：“今天这样的。”
“哦…… 团圆虽好，可我总觉着月盈即亏，若是见得望月，下弦月也不远了。”
萧景禹坦然道：“月有盈即有亏，日会升则会降。若是有所遗憾，天道何尝不仁？总有下一次月圆之时。”
“也是…… 景禹哥，待我下次回京，再和你赏月对饮。若是那时候也是望月就好了。”
“一言为定。”
那夜梅长苏解下了脸上重重绷带，窗外云雾缭绕，苍山负雪。
茫茫银雪之上，正是一轮圆月。皎如飞镜，胜似玉盘。
梅长苏只觉喉咙甜得发腻，不住咳嗽呕出暗淡的赤红，似要把一生鲜血沥干吐尽。
五、下弦
“你可是祁王府旧人？”
萧景琰问过，言侯问过，连夏江也问过。
每一次，梅长苏的回答都是一贯的真诚：“我年少时便已仰慕祁王殿下，一心在他麾下一展宏图抱负，时至今日，旧志未改。”
可他们惯于巧言令色的苏哲，都以为他是在掩饰。
却不知道其实这几句是梅长苏在金陵少说的一句大实话。
六、残
梅长苏到过天牢数次。
最后去寒字号那天，他只带了两壶照殿红，一壶自己压抑着胃中不适一口干尽，一壶尽数洒在了满布杂草灰尘的地上。
决意出征北境时，梅长苏拍栏高歌：
“为伊人，几番抛死心头愤，勉强偷生旧日恩……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帐前旗，腰后印，桃花马，衣柳叶，惊穿胡阵。流光一瞬，离愁一身。望云山，当时壁垒，蔓草斜曛。
盼杀我当日风云，盼杀我故国人民，盼杀我西笑狂夫，盼杀我东海孤臣。月轮空，风力紧。夜如年，花似雨，英雄双鬓。黄花无分，丹萸几人。忆当年，吴钩月下，万里风尘……” *
— 全文完 —
*夏完淳《南仙吕·傍妆台·自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