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靖)钢琴弦、提琴弓与指挥棒 (十八)
*交响乐团AU。小提琴家景琰和指挥长苏的爱情故事。无差。可订阅tag金陵交响乐团。回到正文咯~
萧景琰到家门、开启大厅灯光时,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座大厅正中央的三角钢琴。
林殊的斯坦威。
他想起了十二年前那一夜。
那是个由金陵到蒙特利尔必须要靠不稳定的长途电话的年代,萧景琰过着十几天不知道梁国发生了什么事的日子。
在蒙特利尔密锣紧鼓的连续多日赛事中,他忙得没有联络林殊,当然这也是他俩相处的惯例,要是对方有比赛演出,是不会主动打扰的。
当他捧着蒙特利尔国际小提琴比赛的一等奖打开家门的时候,他以为,林殊应该毫无仪态地躺在沙发吃薯片喝汽水等着他。
但是没有。
那夜开启灯光时,客厅如同今日一般,只有钢琴还有带着死寂的空荡感。
划破死寂的是响闹的电话铃声。是萧景禹来的电话,也是此生萧景琰最希望从来不曾接的电话。
林殊父子在演奏会当晚遇上严重车祸,已被转移到国外最顶尖的医院治疗。这就是萧景禹知道的全部。也是接下来十二年萧景琰知道的一切。
有一段时间,萧景琰对接电话有极深的恐惧,又有着极深的期盼。恐惧带来的是林殊重伤不治的噩耗,期盼林殊告知他安然无恙。
可是都没有。只有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把当初的痛不欲生,变成了掩埋在心头最底最底的、不会再被揭开的疤痕。
这个客厅曾经堆满了破碎的完整的半空的全空的酒瓶,后来又变回了原先的一层不染。
唯独是那一部三角钢琴,一直默然地停留在那个位置,看着时光荏苒、岁月飞逝。
萧景琰缓缓地走近了钢琴,然后坐在地上,把头靠在琴上。双眼紧闭,一夜无眠。
周一乐团练习,萧景琰和梅长苏两人如常地打招呼,如常地在练习乐曲中显露着他们惊人的默契。隔了一天,两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只是萧景琰知道,梅长苏的双眸总是在躲避着直视他。
结束练习的时候,萧景琰理所当然地如平常一样坐上了梅长苏的车,也理所当然地跟着梅长苏回到他家。
梅长苏没有拒绝,只是实在有点不知所措。他想告诉景琰一切,又终究是难以开口。说实话,易地而处,梅长苏对一个隐瞒了自己十二年的爱人是难以轻易原谅的,所以他再爱景琰,也摸不透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到底是真的不介意,还是生气得不再在乎。
即便心心相印,十一年并不仅仅是残酷的成长与蜕变,也是心灵的距离。梅长苏很清楚,如今的他,是绝对不如当年的林殊一样,总能松地看破景琰的一切想法。
“飞流这几天去了蔺晨家。”
萧景琰有些好笑,又莫名酸楚,淡淡道:“你怕我发火吓到孩子了?”
梅长苏微微低下了头,正想开口道歉,萧景琰欺身过来吻在了他眉间,然后是梅长苏的薄唇,最后半跪下来,虔诚地轻吻着梅长苏的双手。
一如十二年前最后的一吻。
只是梅长苏的手是那么苍白无力又带点扭曲。
似乎是什么炽热的水滴,滑落在梅长苏的手上。
萧景琰自己站起来直视梅长苏时,表情倒很平静,手里依然紧握梅长苏冰凉的双手,目光灼灼:“长苏,我很心疼,可我也很庆幸。庆幸你走过来了,庆幸我爱的不止是过往的林殊,也是现在的梅长苏。”
他松开手,抚上了梅长苏的后背、摸索着梅长苏嶙峋的脊骨,“过去的事情如果你愿意说,我必与你分担;如果你不愿意说,将来我和你一起走下去。”
怀中修长的身躯终于微微颤抖起来,把头靠在了萧景琰肩上。
也许在当年林殊决定抛下过往的荣光重新开始走上另一条音乐之路时,坚强不屈的他便把所有的脆弱与迷茫封锁在心底的暗匣子,在外面捆了数之不尽名为“冷漠”“圆滑”和“淡然”的镣铐。
也许,如果没有再遇上萧景琰,这些叮叮当当作响、深夜里让他不得安眠的镣铐,其实也不过是一瓶酒、几粒安眠药就能解决的事儿。第二天醒来,他仍会是那个天纵英才、光芒万丈的青年指挥,没有人、甚至连梅长苏自己也不会察觉到这些隐在漆黑中的镣铐。
可当他再遇上萧景琰、再与萧景琰相爱,当他在景琰面前渐渐褪下伪装,这些镣铐渐渐松开,但也正因如此,让梅长苏更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心头的脆弱。
他举步维艰,也寸步难行。
他害怕再前行一步,萧景琰解开了镣铐,他便会被脆弱所淹没,然而当爱得愈深,又总是飞蛾扑火,忍不住让景琰慢慢除掉他心上的锁扣。
然而此刻萧景琰的宽慰与支持,终于让梅长苏心中所有的镣铐分崩离析。经年埋在心底与血肉交缠的镣铐被一把扯开时是难以承受的苦楚,却也是那么痛快淋漓。脆弱与迷茫如怒海狂涛席卷而来,却没有淹没梅长苏 ——
因为所有的脆弱与迷茫,都拍上了海岸,化为纯白如同纱布的白头浪,最终幻成泡影,只余下比世间所有音乐更曼妙的潮起潮落之声。
而那广阔得看不见尽头的岸边,是萧景琰宽阔挺直的肩膀。
— 待续 —
*来告诉我!是不是不虐了!是不是!大声答:“是!” 感觉挺治愈的啊~